她在想,究竟是谁,还在记挂游缺呢?又究竟是谁,要请她楼君兰来做观众?也不知这里备了几张椅子,戏本够不够精彩,角儿够不够大?

  在荒草丛生的小径里走不多时,便遇到了在此等候的游钦维。

  “聊完了?”游钦维问。

  楼君兰点了点头:“游惊龙前辈是个通透的人……游老先生要不要去看一眼?”

  游钦维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这是让验一验游缺的安危呢,住得这么偏僻又无人理会的,别到时候出点什么事,还牵扯到她楼君兰身上。

  他并不回头,只在前面带路,随口道:“不看了。就算游缺真出什么事,我们也懒得去追究。怎样都牵扯不到楼姑娘。”

  楼君兰继续往前走,又状似无意地道:“游老先生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吗?”

  游钦维只道:“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了,能做的都已做过,该说的都已说尽。

  遂不复言。

  ……

  ……

  院门关上了。

  墙边的犬又卧下,继续打盹。

  垄间的鸡仍在踱步,从未焦灼。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游缺仍然锄地。

  锄地并非一种表演,而是生活的一部分。

  二十年的生活。

  他慢慢地翻好了地,除了草,浇了水,把农具归拢好,细致地洗手。

  曾经质如美玉、莹光彻骨,一度“惊龙”的这双手掌,现在已与寻常老农的手没有区别。布满老茧,粗粝难看。皱壑里的黑色,都仿佛漆住了,根本洗不掉。

  他只是默默地洗着,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搓过去。最后取了一条崭新的布巾,将双手上的水珠擦净。

  他搬来一个矮脚竹凳,坐在了那条昏昏欲睡的狗旁边。

  竹凳是他自己伐竹回来,亲手制作的,平时就会这样坐着,洗洗菜,剥剥玉米什么的。若要晒太阳,还是得搬出屋里的那张躺椅。

  这条狗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干什么都费力气,能趴着绝不站着。方才爬起来“助威”,怕已是拼了老命喽。

  他伸手摸了摸老狗的脑袋,老狗闭着眼睛,咧着嘴,似是十分享受。

  就这样轻轻地摸呀,摸呀。

  直到鸡群都已经归笼,直到夜色降下来……老狗的呼吸也停止了,他于是住了手。

  游缺并不难过。

  他能够看到“寿”,很早以前,就知道这条老狗的“死期”。

  一条狗能够活到它的死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于人也是如此。

  他想他早就不会在乎这些。

  但他不得不承认,夜幕下无声的小院,确然是寂寞的。

  他就这么坐在门前的矮竹凳上,手搭在狗头上,一动不动,孤独地看着前方。

  还要等多久呢?

  该死,靠近了平时入睡的时间点,他已经有些犯困了。

  ……

  正在向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大步迈进的地狱无门里最强的两位阎罗,卞城王和秦广王,就是在这个时候到访。

  卞城王是大摇大摆地推门直入,理所当然地把视线和声音都纳入掌控。

  但他发现坐在门前的那个一脸衰相的中年男人,仍是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往左边走了一步,男人的眼睛也跟着移动了。

  情况不妙啊……

  若是人族英雄姜望在此,这时候会礼貌地打个招呼,寒暄几句再走。

  但冷酷如卞城王,只是冷冷地说一声“走错了”,遂便转身。

  但是……彭!院门紧闭,锁住去路。

  卞城王默默地转回身,眸如古井无波澜。

  相较于卞城王正大光明的出场,秦广王是化作一缕碧光,摇曳在游缺洗过手的那盆水里。正在悄无声息地摇曳着……

  “这盆水我洗过手的,都是泥垢。”游缺澹澹地说。

  碧光一缕出水来,化作了堂堂秦广王。

  他立在院中,恰在院门口的卞城王和屋门口的游缺中间,左右两边都是菜地。

  清俊的脸上有一丝埋怨:“你不早说?”

  游缺看了看他们脸上的面具:“十大阎罗,只来了两个吗?”

  秦广王诚实地道:“我是按照最高预算来布置行动的,假设你已经重回神临……没想到买家的情报那么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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