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手指触上那白皙肌理间所埋藏的伤疤,细密、日久、且刺目……伍雀磬已拖着他一步步往岸边走,蓦地脚下一滑,他便以整副胸膛拥住了她。

  人被极轻地放于那光滑玉台,伍雀磬微勾唇角。马含光/气息烧燎随即吻住她颈侧,耳畔酥/痒,当他唇瓣含来,讷讷地吐息,业已嘶哑至极:“师姐,你知我爱你么……”

  她不知他是醉了又醒,好似梦中套梦,便只伸手抓去他紧致又削瘦的腰线,笑应:“我知道。”

  他又吻她含笑的眼,低喘道:“我不想伤你,可我也不能放手……”

  伍雀磬十指插入他微潮的发中,鼓励:“那便不放。”

  马含光吻间闭住了眼,他不知自己干涩的眼底还有多少泪,又忍得了几时便会落下来。那身下人遍布周身的累累旧痕,那些他于其最稚嫩年华、曾亲手打上所谓濒死求生的烙印——他谓之为成长,他曾用自己的一双手,将人推下过深渊,将她绑缚于水底,亦将那决绝寡情的藤杖高高举起……那些他所犯下的罪过,他埋首于她胸前,拿柔软的舌尖一一舔舐,拿甘愿以身相代的悔恨去啜吻,去吮吸那时至今日再也无法弥补的细幼伤痕。鼻息间呼出撩拨至灵魂深处的热浪,理智濒临断裂,他终以强撑的最后一丝清明,于她耳边哀求:“还来得及……师姐,若你恨我,还来得及……杀了我……我已控制不了我自己……”

  伍雀磬皱眉搂紧他微颤的臂膀,涩笑:“别傻了,不爱你又何来恨,我爱你……马含光,开始吧。”

  他探舌与她深吻,眼中一连滴落的泪,溅在她脸上,滚烫。

  ……

  将近破晓,那人将头枕在她身上,似是听她身体里的心跳,一动不动,也不闻其声息。

  伍雀磬忍了忍,终究坐起来,马含光闭着眼,她挨着他额侧亲了亲,先下水去沐浴净身。

  盈盈一水环绕那不着寸缕的爱后娇躯,原是懒懒倚在池畔,忽又想起不久前过程中的欢愉与激烈,伍雀磬忙捧水撩去自己火辣辣的两颊,又拿手捂着脸。

  “怎么了?”有极轻微的一道入水声,那人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便已来到近旁,双手将伍雀磬环住,吻她的耳畔,嘶哑问。

  “没什么……”伍雀磬有几分尴尬,“我以为你睡着了。”

  “不曾。”马含光沉声解释,低哑的意味恰到好处,“我只是不想离开,想靠着你。”

  伍雀磬下意识撩了撩眼前的碎发,塞去耳后,害羞这事也分事前和事后,她就是那事前穷积极、事后回味无穷的。这回猛一咬牙,扭头在马含光极近的柔唇上香了个,急吼吼道:“方才极好,我很喜欢,师弟好棒。”话毕匆匆将脸转正。

  马含光成功被她激红了面,一时抿唇,想舔却羞涩、想笑又不如如何笑的模样,唇畔抽动着,直至伍雀磬戳了一手肘到他胸前,不乐意问:“你呢?”

  马含光垂眸淡笑,几分叹息或是欣慰:“师姐觉得好已是最好。”

  “马含光。”

  “嗯?”

  “下次换个有屋顶的好不好,幕天席地总不是个办法。”

  “嗯。”他点头,将脸挨着她,“全凭师姐。”

  “你又哭了么?”

  “没有……”

  伍雀磬反手摸他的脸,哼了声:“哭出个泪痣也挺好看。”

  “那我试试去描一个,好么?”他侧目望着她,晨光徐徐,令她面上发了光,也令他心头生出最柔软的枝条。

  “对不起,”他喃声,“这么多年,苦了师姐。”

  伍雀磬还未听他把最关键的实情透露,因此故意学他的话,也道:“对不起,这么些年,苦了我师弟。”

  他吁气,脸埋在她颈窝:“我有什么苦呢,都是自食恶果。”

  “所以你后悔了么,当初将我一人留在九华,却带着位杨师姐叛师私奔,你知道你当年有多么声名鹊起么?”

  “我不知此事。”马含光皱眉道,“我某夜忽被掌门召见,没有任何先兆,便被安排与杨师姐一同离开九华。我根本就不知道之后会传出我与她私奔一事,”他的嗓音忽有些急躁,“我怕你误解,曾想回头与你解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置身万极,日日都如履薄冰,因我是正道弃徒,更多人担心我居心叵测,我不敢回去见你,怕坏了大事,更怕是自己将你连累……我死无妨,但我不能让你受哪怕一点伤害,你懂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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