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说道：“对不起，我不管你们是谁，但是我真没有跪下的习惯！”阿霞挺值了腰板说道义正言辞。
梁久功依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不但不紧张，反而展现出一身傲骨的小丫头，心里也纳闷，但差事还得继续下去，于是他又嚷嚷：“皇上跟前还敢放肆！让你跪下你就跪下！”
阿霞一看，这人还很执着，知道他被形式主义荼毒得太深，阿霞还是缓缓说道：“请问，我能给你们跪出米来还是跪出钱来？能给你们跪出兵来还是跪出马来？能给你们跪出花来还是跪出草来？”
梁久功愣了，在皇上面前命令人跪下是他的工作之一，就是为了震慑一下不知到天高地厚的人或者刚认识皇上的人。工作了怎么些年，他从没听见过类似的回答，也没有遇到过命人下跪失败的经历。
康熙终于发话了：“不跪就不跪吧，此次她伤得不轻，可能是糊涂了。”
然后双方相互看着，大家观察阿霞，阿霞观察大家。持续了好一会儿，有点冷场。
阿霞使用就近原则，往离得近看得清的地方看，她看着一堆年轻人中最高大的那个，眉毛有些粗，眼角微微上翘，有点像丹凤眼，但是不小。高鼻梁，嘴唇有点薄但嘴有点大，安放在一张大脸上、一个高鼻子下也很协调，粗犷中带着刚毅。一身淡黄色的服侍，他真黄着呢，只是黄得没有主位上人明显。
大阿哥有些不愉快地问：“你为什么看着本阿哥？”
阿霞收回打量的眼光，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看确实有些不礼貌，阿霞尴尬了片刻之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努力笑出一副地痞相，玩起了小时候的游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呀？”
“本阿哥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大阿哥言之凿凿。
阿霞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啊？是你‘亲眼所见’”。
大阿哥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梁久功说道：“大阿哥问你为何看他，你还不老老实实回答。”
阿霞说道：“我明明已经回答了，他要是不看我，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他呀？”
梁久功很有才，只愣了两秒之后就说道：“主子们看你，那是你的福分，哪有奴才盯着主子看的道理？！”此时的梁久功，火气倒是没有一开始的那一声‘跪下’强硬。
咱们的阿霞却生气了：这不是语气的问题，这是公平与否的问题，阿霞两手一摊开，开始了她来到大清朝的第一次演讲：“如果我没听错，您刚才提到了‘道理’二字，你还讲不讲道理！只允许你们一大堆人看我，我看看你们就不行了？你们这就叫、就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再说，你们看我和我看你们就是同一个‘道理’，因为你们和我都很想知道对方是谁？想干什么？”
康熙还是不说话，大臣们也不说话，阿哥们看着他们皇阿玛静待下文。
关键时刻福全接了话：“哪里来的狗奴才，敢在皇上面前撒野，是不是要等皇上对你用刑你才肯好好招供？”
阿霞也揉揉没心，捏起拳头轻敲脑门，看来这动作谁都会，就是被气的，阿霞从来都不是谁的主子，也不是谁的奴才。
阿霞说道：“是谁教你们的人人都是狗奴才啊？我是我自己的主子，不是谁的奴才？招供招供，我连自己现在是谁都不知道，招个屁啊！咱们不认识，更不同路，我看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姑娘刚才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谁，那么你‘以前’是谁？”康熙的声音温和地响起，但是满身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势，让人难以拒绝回答他的问题。难道真有传说中的‘龙气’？
人的经历不同，气质就会不同。
这是阿霞对比了乡村路上的小巴、城市里的公交车和上海虹桥机场的乘客之后才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阿霞看着康熙愣了愣，想暗叹一声：“厉害！”却没想到真的把‘厉害’两个字清晰的吐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