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鹤哈哈笑道:“你比他大足足八岁,济海自是叫得。”

  童子迫不及待道:“李玄兄,可还有手谈兴致?”

  李玄笑道:“青山不厌千杯茶,白日惟销一局棋。”

  童子道:“不想竟是同道中人。”

  他目露喜色,又匆匆取了煎好的茶水奉上,然后道了句:“李兄,请用。”

  李玄看他,再看周池鹤,却见两者目露几分等待之色,他心思玲珑机巧,稍一转动,就已明白。然而,这许多时日他没有练功,却是对文人的手段做足了功夫。

  于是接过茶水,拨动浮沫,又饮了一口,品了品,沉吟道:“茶乃云梦州明月、碧洞两色茶混成,却又稍偏艰涩,显是成色略差。

  云梦旱灾,颗粒无收,茶田自也受了影响,故而成色稍差;而大旱之际,商队混乱,混了茶,也不无可能。”

  童子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虽是混杂,却别有一番滋味,尤想其诞生于旱灾之年,闭目可见那片干裂黄土上赤足而行的百姓,不由心生戚然,唏嘘不已。

  茶虽差了点,但内含故事,却也是独一无二。”

  说罢,他又问:“李兄能鉴出茶种,实在不易。

  可不知是否知道这水,乃是何处的?”

  李玄又抿了口茶水,闭目想了想,道:“府中虽有井,然井水味浊,常人品之不觉,但却不能入我辈之口,若供烹煮,味极艰涩。

  而此水味稍甘偏柔,调和了茶本身成色略差的问题

  这应是天泉春水。

  夏已将至,暴雨伤人,不可作茶。

  这春水,不过春既已过,这些天泉当是济海你最后的存货了吧?”

  天泉者,雨也。

  天泉春水,自然就是春雨。

  那童子哑然,眼中生出钦佩之色,扭头看向周池鹤,道了声:“叔父,李玄兄好厉害啊。”

  周池鹤开心无比,道了声:“知道你兄厉害,那便多亲近亲近。

  你们都是过了院试的,也同是案首,今年又同参加乡试,自是有许多话可说。”

  周济海道:“自当如此。”

  周池鹤道:“那你们聊着,李玄,今日午间便别走了,在我府中用膳。”

  李玄道:“恭敬不如从命。”

  周池鹤见他答应的爽快,又见自家那往日里目高于顶的神童竟和他相处融洽,心中舒畅,面带微笑着离去。

  他一走,周济海就坐到了李玄对面。

  两人收拾棋子,又各自落子。

  这一杀便是杀了足足一整个白天。

  周济海棋风险而稳健,喜孤兵深入,似春泉暗长。

  李玄棋风却是堂皇大势,无懈可击。

  两人午间去简单用膳后,旋又复回茶寮对弈。

  直到暮色时分,周济海看着那棋盘,欣喜道:“我又输了。”

  他抬头看向李玄道:“李兄,再来!”

  李玄看看天色,道:“天已暗了。”

  “暗又如何,李兄,再来嘛”周济海明明输了棋,可却感受到了一种与高手对弈的快感,这种高端局让他舒服至极,恨不得拉着李玄下通宵。

  小大人的模样里也恢复了些孩子气。

  李玄想了想,笑道:“来便来,这一次我要赢你两目。”

  周济海一听,想到之前两局,每一局李玄都是嬴他一目,心里哪里还不明白,可他却越发兴奋,道了声:“来来来,便不得让你嬴两目。”

  两人点烛夜战,杀的不亦乐乎。

  周济海也不是那种“为了不让你嬴两目,我就故意输三目”的人,他是拼尽全力厮杀,可恰如孤军重入了敌方腹地,每每都有十面埋伏之感,左冲右撞不得出,每次都只能悻悻而归。

  而在一次又一次冲杀之后,回头一看,却是大局已定。

  再一宫子,落定。

  数了数,恰是两目,一点不差。

  李玄云淡风轻饮了口茶。

  而一侧传来女子笑声:“济海,该让你李兄休息了。顽童之心,可当不得济世能臣。”

  李玄看去,却见是个云鬓朱唇、风韵犹存的俏丽贵妇人。

  贵妇人看向李玄,笑着道了声:“济海还是第一次这么缠旁人呢,今后要李公子多多担待了。”

  周济海道:“娘,我与李兄乃是知己,哪需什么多多担待?”

  贵妇人道:“才相识一日,便是知己啦?”

  周济海道:“似周家那些个纨绔蠢货,便是相识十年,也是路人。”

  贵妇人道:“你还年幼,且速速去入睡。”

  周济海不再拂妇人之意,于李玄行礼,继而又道了句:“周昌业那货色,兄长勿用烦恼,明日一早,便让他滚出周家,去外面管些产业!”

  说着,他便匆匆跑开了。

  而贵妇人坐到了李玄对面,谦谦有礼道:“我乃周济海之母,淳阳郡主赵云裳。”

  李玄云淡风轻,行礼道:“见过淳阳郡主。”

  这一刻,他知道,周家是真的开始投资他了。

  而要解决周昌业那种货色,你若从外出手,只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毕竟这关乎家族脸面,便是对方勉强罢手也会怀恨在心,可如今一切已经改变。

  因为他的缘故,周昌业会被周家抛弃

  四更天。

  李玄因天色过晚,便未归去,而是留宿在了州牧府。

  对于周家的情况,他也大抵是了解了。

  周家一门,兄妹三人。

  长兄周洵鹄,乃是三修秘武武者,属于在相府一早就崭露头角的人才。也正因如此,皇室赵姓的一位王爷才将郡主嫁予其为妻,聊作皇室一脉和相爷一脉的“缓冲带”,毕竟双方虽然不和,可其中关系还是极为复杂的,严格来说大家都能攀上亲戚关系。

  只可惜,周洵鹄前年去云梦州调查一起妖魔事件,便失踪至今,未曾归来,周家甚至是其妻子淳阳郡主便当其已死于妖魔之手。

  二兄周池鹤,则是州牧。

  三妹周鹅梨,乃是二修秘武武者,因为长兄死去,其一直驻守在周家,心底所想便是等待提升境界后,再去云梦州一探究竟。可惜,她境界还没来得及提升,就已经死在了李玄手中。

  可话说回来,李玄若不杀她,若不将她变成恶鬼,又哪里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州牧府?

  此时,少年坐在黑暗里。

  周鹅梨则在他房间中,与他窃窃私语,将一众有关相府的、周家的信息原原本本地相告。

  她现在虽然有着周鹅梨的相貌,回忆,想法,甚至是处世风格,但是她却已不是周鹅梨,而是基于周鹅梨的一切诞生的恶鬼,只认李玄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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