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联是说自己任教的位于城西李公桥附近的辅仁大学,那里属于教会学校,尚未受日寇统治,每天上班可以短暂脱离日寇控制,竟然成了最令人欣慰的事情。

  全诗极尽曲折含蓄,堪称带着镣铐跳舞,不失为绝望中咏叹沦陷景物及沦陷生活的佳作。

  而老头到了后期,作品的风格全然大变。

  比如老头给自己拟的《墓志铭》:中学生,副教授。博不精,专不透。名虽扬,实不够。高不成,低不就。瘫趋左,派曾右。面微圆,皮欠厚。妻已亡,并无后。丧犹新,病照旧。六十六,非不寿。

  这是老头晚年推行的“俗化”风格,但是周至认为这与其说是“风格”,不如说是一种带有嘲讽和自嘲的戏谑。

  “俗化”本身,的确是一种风格,尤其是体现在词作当中,而且是非常不容易的。

  宋代婉约派领袖李清照,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俗语和口语在易安诗歌里信手而来,却出奇地精彩。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堪称五千年难得比肩的佳句。

  但是老头的“俗化”,明显不再此列。

  如今很多文人那样,还特意写论文舔老头这样的行为,将老头这种游戏作为,强行拔高到和李清照的“俗化”并列。

  周至在这方面相当老实,他当然不会像那些人一般瞎捧,反而借着和老头讨论诗词音律,对老头提出了委婉的批评,表达出诗歌作为意向传递的媒介,能够带给人心的美感与触动。

  启老爷子也不和他计较,反倒乐呵呵地拍着周至的肩膀:“肘子是懂这个的,我这其实是当年写大报落下的毛病。”

  说起来非常好笑,老头当年下放,却是靠一手好书法躲过了灾祸,到处有人找他写大报,有时候还忙不过来得重写。

  原因很简单,因为字太漂亮,刚刚贴出去就被人揭走了。

  因此写那种充满“打油味”的俗作,估计就是他当年留下的病根。

  周至赶紧安慰:“先生咏怀诗里,有一首却是雅俗交融,情真意切的佳作。”

  “哪首?”

  周至吟道:“钞币倾来片片真,未亡人用不须焚。一家数米担忧惯,此日摊钱却厌频。酒酽花浓行已老,天高地厚报无门。吟成七字谁相和,付与寒空雁一群。”

  这首诗是老先生《咏怀》八十二首之一,文集中题跋叫做《中宵不寐,倾箧数钱,凄然有作》,是半夜思念亡妻睡不着,起来无聊数钱有感而作的诗歌。

  周至认为这首诗和唐代元稹《遣悲怀三首·其一》境界颇为相近,而且行文遣字新旧结合,雅俗相陈,情真意切,要说“俗化”,这首才算得上是“俗化”之后的上乘之作。

  “诗向会人吟,这首和别的不一样的……”老头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然而转脸有笑了,再次拍了拍周至的肩膀:“肘子你也是懂诗的,很多人在我们面前,提都不敢提,你却居然会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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