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待魔宗回复,护剑侍已经将棋局布好,而魔宗亦觉得四周变幻,却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了。再查看周遭,便连那慕容云真也不见了踪影。
魔宗随即又平复过来,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精妙棋局中的幻像而已,自己若以高深武功毙了候剑侍,这幻境自然烟消云散。
魔宗如此一想,随即探手发招对候剑侍攻来。候剑侍却来回催动石桌上的黑白棋子,棋局不断变化,周围的山石草木也不断变幻,时而如登山川绝壁,时而如临江河深渊,时而又如置身云端。魔宗便如进入七宝玲珑塔一般,只得不断更改出招来制服候剑侍。但魔宗此刻已入棋阵却不入棋局,一来虚虚实实之景着实迷眼,二来他未理会棋子变动等同失去主动权,虽费力强攻到最后却不过是往幻境使了通力气。
如此过去三五招之后,魔宗便只得暗叹这棋局阵法之精妙,随即收住手脚来。候剑侍见魔宗停下进攻,却也止住棋子,便探手对着石桌猛然一按,石桌靠近魔宗的那一角随即裂开一块平石,却也正好做一个凳子。
“先生,请!”候剑侍同样在彼端石桌削下石凳后恭敬道。
魔宗便点点头,便默默的坐到了石凳之上。
“我十六岁加入候剑侍之列,然商阳山并无来人,无聊之际便独自潜心棋艺,虽冬夏而不止,细算来已有四、五十年了。如今第一次与人对弈,真是幸甚,真是幸甚!”候剑侍坐下后,便一边清理棋局,一边悠然说道。
棋局一收,四周梦幻景致亦跟着一扫而去,所入眼帘,却山还是那商阳山,人还是候剑侍与慕容云真而已。
“我年轻之时亦曾钻研过棋局奥妙,纯属好奇之至,却算不得有何造诣。”魔宗说着便执黑子入棋盘。
魔宗这第一子才落下,眼前景致便忽然化作戈壁沙丘,一个翩翩少年游历其中,身后还有成群结队的商贾行人。
候剑侍却凝神一笑,因为从这一步棋子,便看得出魔宗棋艺精深至极,棋逢对手焉能不喜?但棋局又见心见性,魔宗年少身处绝地尚能飘然处之,亦是不可多得。
候剑侍便也与之对应的落下一子,却见自身重回阿房宫,宫女守卫皆与自己一同朝拜天子。这样的情形候剑侍入局四五十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魔宗却轻蔑的盯了棋局中这位趾高气昂的帝王一眼,然后于棋盘一角落下一子。这一子弗一落定,那戈壁之间便有千百狼群奔袭而出,却向着这群商旅奔涌而来。旁观的慕容云真大叫不妙,但这却丝毫不能影响对弈的二人。
却见这少年让大家各自取出些许绸缎衣物困在棍子上点燃,一时间商旅之中便有无数火焰冒出,却逼的狼群不敢前进。候剑侍微微一笑,魔宗却暗暗凝眉,唯有慕容云真拍手叫好,皆三人看法不一所至。候剑侍与魔宗都明白以火驱狼乃扬汤止沸,绸缎烧完便无法再阻止,只有慕容云真认为狼群停下脚步,众人便就得救了。
但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这位少年却让大家将棍子置于马后,原本无力载重或惯于悠哉的马匹,顿时用尽全力的奔走,速度之快却是狼群所无法企及的。待大家再望去之时,棋阵中的沙漠戈壁上只剩下一群踟蹰不前的狼群了。
慕容云真大赞妙极,候剑侍亦是抚掌称奇,只有魔宗稍稍凝神思索,却仿佛有所思量一般。魔宗这一棋子落定之后,候剑侍便于己方一角敲定一枚棋子,周遭幻境亦化作阿房宫内情景。
但见那大腹便便的帝王带着二子登楼指点江山,却是意气风发、不甚豁然,唯独后排侍卫眉宇紧锁,如有忧虑一般。
棋局阵中之景,便是大秦一统六国之后情形,这段历史是魔宗与候剑侍皆了如指掌的,如今见到嬴政父子三人和睦,却也是各自感慨。只有慕容云真不明所以,便不动神色的看就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