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空手套白狼的嫌疑,但凭空多加两成抵税赋,已经是十分宽厚的条件了。

  翟腾张了张嘴:“皇上有所不……”

  宁无垢笑着摆手:“短短三天就能为楚国供粮这么多,怎么可能给自家将士供粮的时候就没了?翟卿家不必担忧,回家吩咐下去便是!”

  翟腾:“……”

  这话特娘的怎么接?

  难不成真要说,我们家的粮只供给楚国,不供给自家将士?

  虽然明知道宁无垢在恶心人,但自己还真不能反驳。

  接下来,宁无垢把这些家族沾亲带故的臣子全都拎出来要求了一遍。

  大家嘴上顺从,心中既是轻蔑又是好笑。

  心想这么赶鸭子上架有用么?

  全都是一个口头承诺,我们到时候找借口不出钱出粮,难不成你宁无垢还能抄家不成?

  凉王和祁王可都等着即位呢!

  你真当齐皇一诺值千金?

  儿戏!

  皇帝真的老糊涂了,等这一仗打完,可以逼他退位了!

  宁无垢显得很高兴:“既然这样,朕命岳卿家为抗魏大元帅,率兵二十万即日启程!溯城开放荒齐大桥,放荒军协防,山海岭九万大军即可北上!”

  岳鹏程大喜:“末将领命!”

  一刻钟后。

  宁无垢交代完具体事项,便挥了挥手退朝了。

  等群臣散去,大殿上不免有些冷清。

  儿戏……

  是真的儿戏!

  宁无垢当政几十载,还没有上过这么儿戏的早朝。

  就像是一场拙劣的表演,看的人不信,演的人也不信!

  二十万大军指定是要派出去的,但如果二十万大军派出去,这些纳贡派就能老老实实把钱粮交出来,那齐国也不可能到如今的地步。

  他朝大殿下看了一眼,只剩下了宁婉梨一人,不由问道:“婉梨,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宁婉梨神色冷峻,缓步走到宁无垢的旁边。

  沉思良久,答道:“只有三成!”

  “三成……”

  宁无垢惨然一笑。

  三成已经够多了。

  但此番激进的行动,只要失败,自己父女定然死无全尸。

  自己这个皇帝,早就接近被架空了。

  否则,怎么可能连二十万大军的军费都掏不出来?

  齐国很有钱!

  因为齐国之建国,就是一堆热衷于赚钱的财阀,为了更方便赚钱而聚伙撑起来的国家。

  可以说,从诞生伊始,顽疾就根植于齐国的血脉之中。

  所以,齐国有着各种有利于商人的政策。

  他们有各种方法避免本就不繁重的税赋。

  即便这样,国库也很有钱。

  但同时,他们又能想尽各种办法,让国库的钱花到自己身上。

  所以,宁无垢拿不出军费。

  每一次想要打仗,就要为世家所掣肘。

  他看向宁婉梨:“如此一来,我们便只能做出赴死的准备了!只是婉梨,如今袁氏产业已经起死回生,又有沈家暗中支持,我们完全可以徐徐图之……”

  宁婉梨抿着嘴唇,笑着摇了摇头:“父皇!成为最肥的羊,并不能带领羊群加速奔袭,能让羊群加快速度的,只有狼!”

  看着宁婉梨坚定的眼神,宁无垢终于点了点头。

  自己终究还是老了,被纳贡派支配了这么久,年轻时的锐气早已消磨殆尽。

  他知道,宁婉梨说的没错。

  如果只想着倚靠自己手中的财力把军队撑起来,宁婉梨成功的概率的确会大些。

  但那样,几十年后,宁婉梨只会成为下一个宁无垢。

  甚至,作为女帝,她的下场会比自己更惨。

  ……

  怀京。

  相府。

  大门大开,甚至没有避讳行人。

  纳贡派的人齐聚一堂,一品二品遍地走,三品四品不如狗,就连凉王和祁王都到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才是朝堂。

  凉王祁王居于两边。

  丞相秦晖居于首座,淡淡说道:“诸位怎么看?”

  礼部尚书说道:“既然他们愿演戏,那就让他们演吧,台下都没有人看,他们开心就好。”

  此话一出,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阵窃笑。

  是啊!

  台下都没人,这些戏还不都是唱给自己听自我感动的?

  主战派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这些人会听他们的话调兵二十万吧?

  齐国不是没有军队,相反也有将士六十多万。

  那些主战派整天鼓吹无兵则国亡,咬死都不愿削减规模到六十万以下,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军费养兵,整得大家不胜其烦!

  真的是,一点生意都不会做。

  一张仗就算你打赢,保底也是五六十万金的军费。

  若是纳贡,只需一半的价钱,就能让对方削减干戈,因为对方打仗也要花钱。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打仗呢?

  齐国少亏一点,楚国还能多赚一点。

  至少楚国不像魏国那样,上来就抢你的地,杀你的人。

  大家都是斯文人,该纳贡就纳贡,何必搞得那么难看?

  这下倒好。

  养了六十万的兵,却没有出征二十万大军的钱,那养兵还有什么用?

  纵然在朝堂上被宁无垢点名,但纳贡派中不会有人出钱粮。

  即便出,也只会像户部尚书一样打发叫花子。

  到时候,岳鹏程带领二十万大军。

  出征未半,而花光预算。

  到时候调转方向返回京都,看丢人的是谁!

  届时,宁无垢这个皇帝,声望差不多也跌到谷底了。

  宁婉梨,一介女流,自然当不了储君。

  至于新君是谁……

  众人的目光在凉王和祁王两个人身上来回转换。

  这两人皆是不到四十的年纪,凉王比较擅长和楚国朝廷打交道,祁王比较擅长压榨百姓和散户,别提多招人稀罕了。

  但究竟选谁……

  不少小家族已经站队了,但很多大家族还处于观望甚至干脆中立的态度。

  反正不管谁上位,都会带领大家一起赚钱,没有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

  眼见凉王想要开口。

  秦晖却先一步说道:“诸位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现在?”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愣了一下。

  他们都看到了袁氏云茶仙乳赚钱,尽管不知道赚了多少钱,但他们已经朝山海岭增兵了这么多,就算赚再多钱其实也花得差不多了。

  最重要的是。

  李氏布行能提供御寒衣物,事实上也有人看到李氏早早囤积了军衣。

  兵部也将战甲战刀保养得很好,还时不时从李氏以及国库讨钱从荒国买一些战马。

  如此一来,袁氏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把二十万大军的军费凑出来。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宁无垢纵然已经老了,但不至于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出来。

  可他们还是演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

  所以!

  为什么是现在?

  被秦晖这么一点,众人心里顿时出现了一些隐忧。

  秦晖之所以能够成为纳贡派的核心人物,哪怕凉王祁王也要看他的脸色,就是因为他眼光实在锐利。

  听他这么一说,主战派还有后手?

  感受着众人的注视,秦晖并没有继续说,而是拍了拍手。

  很快,相府的侍女便一个个托着酒盘进来了,给众人杯中添满了酒。

  众人有些不解,不过秦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于是皆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心悦仙酿!”

  众人皆是眼睛一亮。

  这醇香,这凛冽,普天之下,只有心悦仙酿有此口感。

  自从心悦仙酿入齐,市面上就再也没有与之比肩的酒水存在,不少酒庄想要仿制,却仿了一鼻子的灰。

  可……秦相请我们喝这个是什么意思?

  等等!

  心悦仙酿在齐国只有一个代理,那就是第一粮商沈家,而这个沈家也成了荒国酒庄的唯一指定的供粮商。

  所以……

  凉王忍不住开口道:“秦相觉得,主战派身后还站了一个沈家?姜峥意欲通过沈家,来插手我们齐国的内政?”

  秦晖不置可否,只是淡笑着扫了一圈。

  众人皆是无言,但心中已经了然。

  如此情况,只能有两种解释。

  要么是宁无垢和整个主战派一起昏了头,相信只要出兵,就会绑架大家一起提供钱粮。

  要么,主战派拉来了新后台。

  齐国第一辆粮商,靠心悦仙酿赚了个盆满钵满的沈家……

  够格!

  一时间,众人有些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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