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姜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劝说,而是问道:“上次麟羽阁开阁,这‘辛巳’便将砍山斧的踪迹交予你,前些日子出门,可有找到弟妹踪迹?”

  赵定边神色带有一丝悲痛:“砍山斧的踪迹倒是找到了,但人却没有见到,却不曾想沐言城和上凉城发生了那些事情,也不知信息是真是假。”

  姜峥语气凝重:“你有没有想过,这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针对你的阴谋?”

  他的担忧并不是装出来的,一开始他的确有些担心赵定边把那个女人带回来。

  但现在越来越感觉奇怪,近二十年平安无事,为什么这些天频繁冒出来关于那女人的消息?

  砍山斧。

  沐言城和上凉城。

  还有这转移国运反噬的方法。

  三件事情,件件戳向赵定边的软肋。

  相较于她真的要回来,姜峥更愿意相信这是某些人精心设计的阴谋。

  赵定边却是摇了摇头:“管他阴谋不阴谋,你我兄弟二人纵横了这么久,什么阴谋没遇到过,什么阴谋怕过?我七十多岁了,带出来一个一品境的儿子,也给国家培养了一些可用之才,早就活够本了。且不说幕后之人有没有威胁我的实力,就算真的能杀了我又能如何?

  就是无敌和昊儿,一个天生性子憨,一个只会耍小聪明,若我真是走了,还得劳烦你照顾他们。”

  姜峥连忙摆手:“还没出发,莫要说这些丧气话。需要帮手么,大内侍卫、飞鱼卫和军队任你借调!”

  赵定边思忖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大内侍卫和飞鱼卫还是得留在京都,此事不宜打草惊蛇,我带着镇国卫秘密赶过去就行,不过到了以后,我可能会小幅调用军队,毕竟望归山紧挨着魏国,若是把握不住军情,恐怕还真会身陷险地。”

  “这般的确稳妥!此去多加小心。”

  姜峥拍了拍他的胳膊,言语真诚道:“这事儿也怪朕,若是没有当年的事情,你们夫妇何苦分别这么多年,如今年逾七十还要这样冒险,我心中有愧!”

  “都过去了!”

  赵定边也是有些动容,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说道:“如今荒国男儿皆已成长,魏国又折损一位宗师。若,若我这次真能把她寻回,便辞官去塞上放牛牧羊吧!”

  听到这话,姜峥表情微微有些僵硬。

  他就知道,问题绕来绕去,终归会回到这个问题上面。

  刚刚打跑异族的时候,赵定边就几次三番地找自己要辞官,被自己苦口婆心劝说了回来。

  重新夺回西陇关,将西陇关建成铜墙铁壁之后,他又找自己来辞官,又是拼了命地把他留下。

  若是能放,早就放走了,哪个皇帝愿意身旁有一个功高震主的大将军?

  的确,如同赵定边所说,相较于几十年前,荒**队实力突飞猛进。

  但还是那句话,荒国百姓吃饱饭才几天?

  就算军力进步再快,高端战力上来说,比起魏国还是有些许差距,至少魏国现在还是有宗师坐镇,只不过没有摆在对阵荒国的战场上。

  若在新的领袖成长起来之前,赵定边就退了,魏国倾尽全力押宝荒国战场怎么办?

  至少也要等到冯千钧将运加身,突破到宗师再说。

  姜峥不自然地笑道:“此事,等你回来再议。”

  赵定边叹了一口气:“记得无敌小的时候,我家那口子对他说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等日子安稳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塞外放牛。这小子从小就觉得放牛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让他练武,他偷偷放牛,让他读书,他偷偷放牛,即便现在成神武大将军了,也整天想着把魏国打趴下,然后把他娘从外面接回来,一起去塞上放牛。你老了,我也老了,虽然有修为在身,可能还有个一十二年能活,但总要把世界交给年轻人啊!

  如今军中小伙子锐意进取,朝中虽然文运未兴,却也能臣遍布,到时该为百姓劳心的劳心,该放牛的放牛,又何苦……”

  姜峥摇头一笑:“你放心寻妻便是,等你们夫妇携手归来,我便在西郊开垦一片草场赠予你们一家,牛啊羊啊要多少有多少!”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闷。

  赵定边看着自己的老伙计,眼神之中满是沧桑。

  相似的场景,他经历过很多次。

  这次,几乎是场景复刻,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白发都多了很多。

  终于,他点了点头,笑容中带有一丝苦涩:“这样也罢,先等我把她寻回来,都是一起熬苦日子过来的,一把年纪,有什么说不开的?”

  这番话,说得姜峥眼眶都有些酸胀,揉了好几下才微微笑道:“一定要把她寻回来,此去小心行事!”

  “嗯!”

  赵定边缓缓站起身来,本来挺拔的身影,似乎变得佝偻了不少。

  接着,他便扛着肉坨坨,离开了乾清宫。

  把她寻回来……

  我还能寻她回来么?

  姜峥则是半躺在软塌之上,怔怔出神。

  良久良久,姜淮的叹息声将他惊醒。

  他转过头去,发现姜淮也有些出神,不由笑道:“我们四个之中,只有他没变。”

  姜淮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反驳:“嗯……”

  的确没变。

  依旧是那么敢爱敢恨,依旧被大义绑着,丝毫动身不得。

  唯一变了的,是看向自己的眼神。

  初遇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和姜峥一样,明明年龄比自己小,却像是看着妹妹。

  但现在,这眼神再也不会从他双眼中出现了。

  若再与他相见,他只会像看到仇人,或者说就是看到仇人。

  姜峥叹了一口气:“这次随他去吧,别阻挠了,都老了,累了。”

  姜淮只是点头,没有做声。

  姐弟俩在殿中坐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直到姜淮怀中一团亮光忽隐忽现。

  姜淮眼神微喜,便直接掏出一页纸。

  这便是从麟羽阁内拍来的具有烛九阴血脉的蛇女订单,相较于原本的订单多出了一个麟羽阁的徽记,此刻发光的就是这个徽记。

  姜淮将亮光的一面照在墙上,很快墙上就出现了两个人影,人影晃晃悠悠抬着一个箱子,像是大汉神朝时期的皮影戏一般,动作有些滑稽,又有些夸张,随着徽记明灭和若隐若现。

  徽记明灭频率越来越快,人影也逐渐凝实,在徽记从闪烁到常亮的时候,黑色的人影瞬间有了颜色,两个人直接从墙壁上踏了出来。

  为首的一个,正是拍卖官林陈雄。

  而后的那个,则是戴着一个镶金的面具,面具上刻着“麟羽阁”三个字。

  “嘭!”

  巨大的箱子落地。

  林陈雄微笑着向姜淮拱手:“长公主,好久不见!”

  姜淮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上次见面,我与林兄貌若同龄,今日相见,林兄看起来不过是加冠之年,我却即将青丝染霜,素面玉肤皆以成空,真是可叹啊!”

  林陈雄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袍子说道:“穿了这身衣服,便是将生命全部都交给了麟羽阁,早已没有了岁月的概念,即便青丝常驻,又有什么意义?倒是长公主你,发出此等感慨,还不是太久没有照顾我们麟羽阁的生意了?”

  “林兄实在会说笑!”

  姜淮拱手客套了几句,便将目光投上了木箱,林陈雄知道对方也不想跟自己有太多交集,与身后之人对视了一眼,便向墙面走去,化作两道黑影,做着那些滑稽的动作消失了。

  麟羽阁的人走了之后,姜峥轻轻拍了拍木箱,轻声叹道:“也不知这蛇女,烛九阴之血脉究竟有几何。”

  当年姜淮走火入魔,时时刻刻都在死亡边缘徘徊,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修炼上古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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