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还是没有说话。
“我们村啊，有一个中年男人，落魄半辈子，却热血难凉。前半生，勤勤恳恳，劳劳碌碌，只有一件事情，就是要把儿子培养成大学生。所以他脸朝黄土背朝天，不管自己的一日三餐到底怎么样，只着哪一天儿子能出人头地。”
“他运气不错，儿子也很争气。虽然条件不怎么，但也算是不错的了，上了一个医科大学，但是却被父亲拉回到了村里做了一名村医，儿子这才知道，父亲的望子成龙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望子成龙。他要的成龙是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
“儿子当然感觉到不服气啊，我在城里有大把的前程，为什么要回到一个落后的村子里做一个农民呢？这辈子就被绵延不知道几百里的山路挡住，出不得外面，看不到天空。于是他很不服气……”
安老皱起了眉头，好像有些不大耐烦了。
“但是父亲强行压着儿子，不让他回城，于是儿子就只能待在村子里，而父亲在把儿子培养出来之后，就能专心做想做的事情了，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发展村子，于是他想着办法找人合作。终于这一天，他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外面进来的年轻人，说是有钱人，要跟父亲合作承包土地种植。父亲很相信他，东借西凑，再加上村民们的钱，总共凑了三十万，跟年轻人合作。但是没想到把钱给卷走了，再也见不到他了！”
“当时，整个村子都好像要塌下来了，大家都绝望了。父亲在这样的环境里，急怒攻心，很快就死了。一个才五十不到的中年人，就这么死了。前半辈子想的是把儿子培养成材，临到人生行半，才想起自己的理想，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你说他这辈子值不值？”
陈阳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看着安老。
安老冷冷地说，“你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有什么用？”
“不值！”陈阳自顾自地说，“我替他感觉到不值，他儿子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在给父亲办完丧事之后，他就出门去寻找那个卷走钱的人了。对于他来说，那就是他的仇人，他虽然没有杀人，但父亲却因他而死。他运气不错，在省城找到了他，才知道他叫赵太平。他满心愤怒地想要去讨要一个说法，一开始，他想的并不多，想着最起码要赔钱吧，给父亲一个道歉吧，给全村一个说法吧……但是他发现一个小农民在别人面前甚至连公平谈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被赵太平的人打倒，成了一个沙包，被打成了傻子。之后，更是被赵太平的人弄回到了青州。不是因为赵太平仁慈没有杀他，只不过他就是想欣赏一下这个有胆子敢向他报仇的小子后面会过得多么惨。”
“他可能把小农民放了之后就已经记不得这件事情了，小农民也比较幸运，在一年之后，竟然奇迹般的恢复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陈阳站了起来，看着安老说，“你说，我该报这个仇吗？”
“我报这个仇，过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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